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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马球比赛的同时,清云庵里,罗隐劝说荣夫人还俗的谈判却进行的颇为艰难,哪怕大诗人说破了嘴,荣散散还是不肯跟着这张四方黑脸去浪迹江湖:

“先生见谅,妾身自从遁入空门,便已经立下定念,此生必定是青灯黄卷,过此一生。以往种种,如今都已忘却,红尘苦多,妾身已无眷念。还望先生恕过”

其实二人形貌,实在天差地远。一个可说是闭月羞花,一个却是丑出新境界。罗隐想要荣夫人跟他私奔,荣散散何曾不想离开清云庵?换个人的话,荣散散怕早就答应了。只是一想到昨天初见罗隐,自己就忍不住干呕,实在无法答应跟着这个丑秀才浪迹天涯。

她没想到的是,罗隐手中也有王牌。一张让荣散散不得不跟他走的王牌。

只听罗隐苦笑一声:“呵呵,看来夫人对这水月观,倒也是情有独钟啦。”

荣散散淡淡说道:“此乃缘分。”

罗隐抓住这句话,话锋一转:

“说到缘分,在下倒要请问夫人与梁王,可有缘分?”

荣散散没想到罗隐忽然提起朱全忠,犹豫一下才有了答案:

“妾与梁王,有缘无分。”

罗隐终于打出了王牌。

“夫人,你真的以为躲在这观中,王府中的张夫人便会饶过了你?”

荣散散闻言一呆。虽然猜想过张夫人饶不过自己,但那天在王府中与夫人接触,好像也不觉得张惠是个刁蛮泼辣的女人啊。自己已经出家为尼,张惠于情于理,都应该放过自己了。

罗隐好像看透了荣散散的想法:

“张夫人之善妒,当世罕见,只是听梁王说要纳夫人做妾,当即就行了自尽,好容易方救回来!纵然是梁王枭雄,这一刻却也吓得六神无主!这才将你打发到这水月观,又托人命在下将夫人带出长安。”

荣散散闻言吃了一惊:“张夫人寻了短见?”

见罗隐肯定地点头,荣散散又想了一下,心中还是有些疑惑:

“却不知先生从何得知此事?”

罗隐翻开了底牌。

“便是宣武镇判官李振亲口所言,岂能有假?”

荣散散倒没有怀疑这个消息是假的,她只是随口一问,听罗隐说道斩钉截铁,只能心中暗自诧异:这寻短见的事,说不定是我进王府之前发生的。是了,难怪张夫人对我丝毫不起疑心,想必他们夫妇,早已有了默契。那天在王府相见,难道张夫人是在和自己演戏?那么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!是啊,她如果不是个妒妇,我怎么会进了尼庵?梁王,他不是想娶我做妾的吗?想到这里,忍不住问一句:

“先生来此,是奉了梁王之命?”

这话在罗隐听来,就是一句废话。如果不是朱全忠的主张,李振岂敢把大王的女人拿来送人?他十分肯定地点点头:

“否则在下岂不是来的蹊跷?夫人不妨自忖,张夫人既然舍命也不容你进府,你又岂能躲进尼庵便可太平?罗某看夫人将来,怕是欲保平安而不可得,欲避祸患而不可免,欲遁空门而无安宁!甚至当年吕后之于戚夫人,亦不为过!”

汉代吕后把戚夫人砍成了人彘,从此成为妒妇悍妇的金牌代言。张惠是不是吕后?罗隐不敢确定,但荣散散却不敢否定:早就听说这位夫人足智多谋,自己进了尼庵,是否真的安全啊?想到这里,她竟然不禁吓得身子抖了一下。

见荣散散神色慌张,罗隐立刻再度劝说:

“夫人若肯抽身退出这场必输无疑的较量,离开这是非之地,方是上策。难道真要等到大祸临头?那时再想全身而退,只怕悔之晚矣!在下言尽于此,何去何从,夫人自己掂量。”

劝人的必杀技,跟买东西的必杀技一样。讲价讲不下来,你可以抽身离开。如果卖家有意,他当然会拦下你来。

罗隐此时就是这样,故意站起身来,作势欲走。

果然听见美女挽留了。

“先生且慢。”

罗隐其实是志在必得,抽身离开不过是一个拙劣表演,但是荣夫人已经被吓得六魂无主,自然也无暇去察看罗隐的表情。她心中暗自想到,虽然这罗隐丑陋不堪,但毕竟也是大诗人,而且丑男人,说不定反而还会对自己十分上心呢。

当然最主要的,还是害怕张夫人的后续手段。既然梁王都让罗隐前来报警,那想必张夫人快要开始动手了。朱全忠没有害死自己的念头,所以才让罗隐前来搭救。自己只有先跟着这丑秀才离开长安,再做打算。

罗隐心中却是忐忑不安。

“夫人是否改了念头?”

荣散散心中幽怨。这人只是饱读诗书,却根本不懂女人,哪有这样逼着女人认输的?女人会认输吗?你就不会递个楼梯让妾下台?没法子了,只好自己找台阶下。

“妾身从未改过念头。只是忽然想到,长安城中,锦绣成堆纸醉金迷,毕竟不利修行。妾身便想跟随郎君,远赴名山幽谷,也好青灯黄卷伴我,度此残生。不知郎君有意否?”

心中大石落地,也没注意自己在荣夫人口中,已经从“先生”变成了“郎君”。罗隐笑了起来:

“此事包在在下身上,毕竟先将夫人救出这苦海,方是积善。兴绪兄已经备了骡车,待在下出门去看看。”

荣散散点点头:“也好。妾身更衣之后,便去门外寻先生。”

罗隐似乎是得了仙道,能够乘风而行,就这么轻飘飘来到庵门,只见李振果然候在门外,有些不耐烦地说道:

“罗兄,你在庵中,时间也太长了。”

罗隐当然不敢得罪李振,一边谢罪,一边接过李振给的二百两银子和梁王府的凭条,不由感慨道:

“兄台侠肝义胆,真有古烈士之风,小弟先前倒是小觑了李兄了!只是欠了李兄天大一份人情,心中甚是不忍。”

李振其实也是如释重负:

“罗兄,你便即刻离开长安,寻你的缱绻东朝,从此浪迹江湖,如何?”

不料罗隐一笑说道:

“李兄有所不妥。”

李振没料到罗隐此刻又忽然另生枝节,忙问:

“何处不妥?”

大王交给的任务马上就完成了,怎么此刻节外生枝了?不应该啊?

只听罗隐笑着朗诵。

“昔余与子,缱绻东朝,虽礼以宾,情通友僚。潘岳为贾谧写给陆机的这几句诗,其实的乃是两个须眉之辈的友情,如何能用在罗某与荣夫人身上?故此窃以为不妥,李兄以为如何?“”

李振一愣,盯着罗隐,心中奔腾过几千只草泥马,终于挤出一丝笑容。

“哈,哈,哈,倒是李某失言啦。昭谏先生高才,此刻定然有绝佳好词,可否使李某一闻?”

罗隐一边摇着黑色的四方脑袋,一边满脸幸福地随口回应:

“此刻罗某满心都是幸福和期待,哪来诗意?李兄不知,罗某怪异之处,便是迭受打击、人生无望之时,反而思绪万千,灵感飞跃、诗意泉涌!然此刻无诗,无诗!倒教李兄见笑。嗯?不过李太白昔日所云‘提携馆娃宫,杳渺讵可攀。一破夫差国,千秋竟不还’,这四句,倒是仿佛为罗某所言。”

李振顺势就把话说死。

“哈哈,这可是罗兄自己选的诗句,将荣夫人比作了西施!甚好,甚是妥当!如此说好,将来这京城,罗兄可要‘千秋竟不还’啦。”

罗隐却只顾着美好憧憬,顺口就回答他:“不还、不还,哈哈,千秋竟不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