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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半晌,王宁像是费了很大劲一样,才将嘴巴张开,说出一个字:“你……”

“我什么?”

王宁四肢僵硬地坐起来,缓缓靠在床头,“我,觉得,你,很,熟悉,像是……”

许久未说话,声音暗哑得像是断了的琴弦摩擦在石头上一样,极为难听。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,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想说的话。

原烈阳有些意外,“朋友?”

王宁歪着脑袋想了想,接过原烈阳递过去的水,点头,“对,朋友。”喝了几口水,润了喉咙,声音不再难听,但仍很低沉、沙哑。他按着胸口,“朋友,我这是在哪里?”

“我家。”

“我为什么在你家?我们……”王宁捂住脑袋,“我……”脑袋昏昏沉沉的,但不再痛……

为什么是『不再』痛?以前很痛吗?

“你想起什么来了?”

王宁茫然、懵逼、奇怪地看了看手,又捂住脑袋,又看了看手,“朋友,我以前是不是经常头痛,很痛,痛到无法忍受那种?”

“怎么?又头痛了?”

“不是。现在头不痛,头昏昏沉沉的。但我为何有头「不再」痛的想法,手不自觉地捂住脑袋了?你为何用「又」字?我以前是不是经常头痛?”

原烈阳诧异,“经不经常我不知道。但你昏迷之前,是头痛的,痛到无法自控、失去意识的地步。”

“我为何会头痛?”

“你不记得了?”

王宁摇头。

原烈阳道:“你再想想?根据你的身体记忆和修为情况,回想一下,分析一下。”

王宁脑壳是清楚的,就说明让他痛不欲生的「毒」很可能已经解了,这「失忆」很可能是暂时的,慢慢的他就会想起来。

王宁习惯性地伸展四肢,走下地面,扯了床单围在腰间,仔细感受地面、地下、空气、房间……

慢慢的,自大理石地板缝隙处渗进了一些铁灰色的液体。

原烈阳后退。他都已经将王宁搬到全是石头和木头的房间了,他竟然还能沟通地下获取金属!

果然,厉害的人就算失忆了也还是厉害的。身体记忆不会骗人。

王宁看着在他身周、指尖如同自己手指一样灵活的液体金属,闭目感应……

凭着金属感知“万物”,很快“看到”了另一个独栋院子躺床上昏睡不醒的赵菁,全身异能瞬间涌动,人也紧接着跟了过去。

原烈阳赶紧跟了过去。

戚昭抱着孩子护在赵菁床前,戒备地看着王宁,“你想干什么?出去!”

王宁对戚昭的不喜充耳不闻,上前盯着赵菁猛瞧。

原烈阳示意戚昭少安毋躁,对王宁道:“你为何这般看她?她是我徒弟倾城,戚昭的妻子。”

王宁看看赵菁,又看看戚昭,目光在孩子身上多停留了一秒,然后捂着心口吐出口血,“不对,朋友,她是我的,是我的,怎么会是别人的妻子?”

原烈阳将王宁拉过来,“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?她是你的什么?”

戚昭奇怪地看看原烈阳,又看看王宁,“他怎么了?”

“他有些事情不记得了。”原烈阳传音道。

王宁盯着昏迷不醒的赵菁,捂着咚咚作响的心脏,“她是我的……是我的……”

他双眼血红,满身戾气瞬间激发,“她是我的!”又很是痛苦地捂住头,蹲下地去,眼泪落下来,“我明明记得她是我的,可我,为何这般愧疚、这般心痛!”

哇的一声又吐出口血来。

原烈阳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戚昭,蹲下,“你看,你记得你们之间的过往,只是不记得细节了。

你想知道她为何离开了你,嫁给了别人,还生了孩子,那你就好好想想,你到底做过什么!走吧,别在这耽搁人家一家三口生活了。”

王宁双膝跪地,痛苦地抱着头,“我不走!我要在这守着她!她是我的!”

原烈阳起身,“你守在这有什么用?你即便不记得细节了,可你心里的愧疚、痛楚不会骗你,你确实做过很对不起她的事。是你将她推开的,是你先不要她的!”

『是你将她推开的,是你先不要她的!』这句话就像是魔音穿脑一样,在王宁脑海、耳际来回盘旋,王宁全身上下的戾气瞬间萎靡,整个人变得颓丧无比。

他喃喃地念着:『是你将她推开的,是你先不要她的!』

然后,他突然起身,痛苦地呵呵笑了起来,笑得泪流满面,泣不成声,捂着心口,自言自语道:“是!是我将她推开的,是我先不要她的,都是我,都是我的错!”

然后,跌跌撞撞、好似疯癫一样地跑了出去。

原烈阳不放心,赶紧跟了出去。

这样一个『部分失忆的大杀器』若是被人利用,后果不堪设想。

戚昭莫名其妙,又有些感动。原烈阳竟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,竟然将他的名分钉牢了。

原烈阳在桥下面的河里找到了沉底的王宁,一把将其拽出来,有些恼怒地一巴掌将其扇飞出去,“你想就这样去死?你死了倒轻巧,但你犯下的那些罪过,那些被你害死的人,他们的亲人朋友……”

王宁突然一边吐血一边哭一边笑得比哭还难看,“害死,死,死……”状似疯癫地看着自己的手,“我就是用这双手杀死了她,我就是用这双手杀死的她!”

原烈阳懵,“你想起来了?你怎么会杀了她呢,她不是还好好地躺在那里昏睡不醒吗?你别想多了。”

“不,我杀了她!是我杀了她!”王宁歇斯底里地吼着,双眼又流出血样的眼泪来,那模样活像是地狱里的魔鬼,浑身煞气、戾气瞬间涌现。刹那间,煞气、戾气便凝如实质,凝成一把形状极为奇特,但特有金属质感,给人一种杀伤性极强的威胁感。

原烈阳迅速法袍加身,防备着、大喊道:“王宁,你冷静一点!”

王宁突然一顿,那奇怪武器已经蓄势待发,此时也是一顿。

状似疯癫、痛苦、悔恨的王宁神情狰狞,“王宁?王宁是谁?王宁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