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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4年洛杉矶

贝安妮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:微微卷曲的黑发刚刚遮住耳朵,前面额头上有一排浓密的刘海,白皙的皮肤变成了黄褐色,像某些亚洲人的肤色,只有眼睛还是深邃的蓝……

而站在她身后的马克也被这一汪深蓝迷醉,迷失了自己。

虽然贝安妮已经结婚又离婚,还生过孩子,但是她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,马克还像当初第一次见到她一样,被惊艳。那时的她穿着空姐制服,在马克耳边轻言细语,马克一下子就被这抹蓝色的眼眸俘虏了,深陷其中不能自拔。

贝安妮:“我以后就只能这个样子示人了吗?那不是天天都要化妆?”

马克从沉思中醒过来:“不,这只是为了方便离开美国,你去墨西哥待一段时间,再恢复本来面貌重新换一个身份,然后再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都没问题了。”

贝安妮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
又转头对旁边的桑德拉说道:“谢谢你,桑德拉夫人,你有一双神奇的手,真是太奇妙了。”

桑德拉:“不用谢,我可是要收费的……”

马克:“妈妈…”语气里有不满。

贝安妮: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

桑德拉耸耸肩:“好吧,这次是免费服务。”

贝安妮:“这怎么好意思呢?”

马克:“你不用管,来吧,该我为你服务了,夫人。”

马克推开了理发室墙上的一面镜子,原来这是一道暗门。

马克把婴儿车也推了进去。

里面是照相室。

“夫人,我很荣幸,能够亲自给你照相。”

贝安妮被马克的话逗笑了,“是我很荣幸才对,让你这位摄影记者来给我照证件照。”

马克给贝安妮照了相,又给小曼娜照了,然后说道:“证件照好了,我再给你们另外照几张,留个纪念。”

于是,有贝安妮单独的,有曼娜坐在婴儿车里的,也有贝安妮抱着曼娜的。甚至马克都抱着曼娜照了一张。

“好了。就等着拿新证件了。”

“要等多久?”

“快的话两天,慢的话一个星期。”

贝安妮就不再问了,她知道这些黑帮都有自己的门路,不该问的不要问。

马克:“这几天你就安心住在这里,需要什么东西我出去买,你就不要露面了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贝安妮和曼娜就住在小楼上的一个房间里。

曼娜洗完澡喝了奶就呼呼大睡,也许是因为有妈妈在身边吧,她感到很安全,所以放心大睡。

这一路上她不认生,也很少哭泣,除非是尿湿了。她不会说话,只能用哭声来抗议吧。

曼娜的乖巧让贝安妮减少了很多麻烦,让她省心不少。

这是离开旧金山的第一晚。

她现在有时间来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,白天她只是机械地本能地做着事情,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,心里只想着赶快赶快离开。如果中间哪个环节出一点点差错,就可能前功尽弃。

哦,感谢上帝,一切是如此的顺利,她早上还在旧金山,现在已经在洛杉矶了。

看来上帝也是赞成她带走曼娜的。

希望好运一直伴随我们吧。

贝安妮看着熟睡的曼娜,默默祈祷。

贝安妮毫无睡意,她拿出一个日记本开始记录。

这是以后留给曼娜长大了看的。

从她怀孕开始,她每天都会写下一些文字,她还要记录曼娜的成长的点点滴滴。

而现在,她更要做好记录。

她要让曼娜知道她为什么带走她,为了曼娜,她愿意付出所有。

她相信曼娜以后会理解的。

一直到很晚,贝安妮才关灯躺在曼娜身边,外面静悄悄的,只偶尔听到远处传来猫叫和狗叫。

她渐渐闭上眼睛,沉沉睡去。

清晨,她听见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,她站在楼上从窗口看见马克开着小车离去。

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
这是在洛杉矶。

曼娜已经睡醒了,正睁着大眼睛东看西看,两条小胖腿有力地瞪着,小胳膊使劲地挥舞着。

看见贝安妮,她笑了起来,露出门牙,流出口水,冲贝安妮咿呀咿呀哟嚷着什么?

贝安妮凑近她的脸,给她擦口水。

“宝贝,你醒了,你想跟妈妈说什么呢?”

小曼娜盯着贝安妮,然后吐出两个字:嘛嘛…

啊!

这让贝安妮太意外了。

她一把抱起曼娜,看着她的嘴,“哦,宝贝,你是在叫妈妈吗?再叫一声,来,叫啊,妈—妈—”

贝安妮张着嘴诱导着曼娜。

小曼娜看着贝安妮,又张嘴叫了一声“妈妈。”

这一次贝安妮听得清清楚楚。

“哦,宝贝。太棒了,你叫我妈妈了。”

贝安妮高兴地把曼娜举起来,在屋子里旋转,曼娜一点都不害怕,反而笑得咯咯咯的,别提有多开心了。

等转累了,贝安妮把曼娜放在床上,自己拿过床头上的日记本,在一页上写下了一句:1994年3月2日早晨,曼娜醒来第一次叫我妈妈了。妈妈!

这一声妈妈,更坚定了贝安妮的决心。

门外有人敲门。

贝安妮警惕地问:“谁?”

马克刚刚离开,不会是马克。

“是我。桑德拉。”

贝安妮把门打开,桑德拉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,放在桌子上。

“哦,小天使已经醒了。这是为你们准备的早餐。”

贝安妮看着丰盛的早餐,有面包,牛奶,烤肠,还有一种煎饼,另外还有一个小碗,里面是金黄的鸡蛋羹。这是为曼娜准备的。

“哦,太谢谢您了,桑德拉夫人。我真的饥肠辘辘了。”

昨天途中匆匆忙忙吃了一顿午餐,晚上到了这里,只是简单吃了的点面包和牛奶,现在真的是很饿了。

“不用客气。”

在桑德拉的帮助下,给曼娜洗澡换好衣服,贝安妮才匆匆忙忙去洗漱。

桑德拉已经开始给曼娜喂蛋羹了。

“谢谢你夫人。”

桑德拉:“不用谢我,我都是看在马克的面子上。安妮,你没有考虑过跟马克在一起吗?”

贝安妮脸红了一下,马上就恢复了正常。

“夫人,你开玩笑。”

桑德拉:“我早就知道了,马克喜欢你,在他去海湾地区的时候他就曾经打电话告诉我,放心吧,妈妈,我会回来的,不止一个人,还要带着一个女孩,她叫贝安妮,妈妈你会喜欢她的。唉,可是,从海湾地区回来后,他没有来,只是打了个电话报平安。我就知道,美梦破灭了。昨天,看着你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,我还真的以为是一家三口呢。曼娜,曼娜,你是我的孙女多好啊!”

昨天晚上马克已经把贝安妮的事情告诉了桑德拉。

桑德拉失望之余又有了希望。

她想帮儿子挽留住贝安妮,所以才说出这一番话。

贝安妮尴尬地笑着。

桑德拉:“你想过没有,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,东奔西走,不是那么容易的。我也是一个母亲,知道这其中的艰难。

马克是我的儿子,他是个不错的人,他会保护你们的,你真的不愿意考虑一下吗?这样你就不用远走他乡了。”

贝安妮:“对不起,是我辜负了马克。我现在有曼娜就够了,别的事情我不会再考虑。我谢谢你们对我的帮助,这份情谊我会慢慢偿还的。”

桑德拉:“唉,你的脾气很倔呀,看来我的小马克要单身了。”

贝安妮:“不会的,马克这么优秀,一定有很多姑娘爱上他的。”

“他既然优秀,为什么你不接受他呢?”

贝安妮只能陪着傻笑。

桑德拉:“还是缘份不够呀。”

“妈妈,你在这。你们在谈论什么?”

马克回来了,拎着大包小包,大多数是婴儿用品。

哦,谢天谢地,你回来得真及时。贝安妮想。

桑德拉:“没什么,我在说认识贝安妮是缘分,还有曼娜,你看她多可爱,胃口也好,一小碗鸡蛋羹都差不多吃完了。”

“是的,曼娜很可爱,跟她妈妈一样。”

马克看了贝安妮一眼。

然后三个大人就听见从曼娜嘴里再次喊出:妈妈……妈妈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