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不是太守相救，懿今日恐怕性命不保。”司马懿见到了文聘，立刻下马就拜。
“仲达不必如此，仲达久在北方，不熟悉江东兵马的战法，才会有此一败。”文聘摆了摆手，又让麾下士卒收拢败兵，一清点发现折损了2000多人，而且士气也已经低落了，恐怕一时之间无法继续追击，只是让司马懿率领兵马回去守江夏城，自己则是继续率领人马缓缓的跟随在周瑜大军的身后，一路到了下雉城，和夏侯信合兵一处后，又将江东军送到了柴桑大营的对岸。
江东士卒始终在这种压力之下，虽然前面胜了一阵，但是这几天来，始终有一支大军跟随在自己的身后虎视眈眈，让军中的士卒更加的消极。
“子义，速速随我发起冲锋。”文聘看着江东军的战船开始靠岸，一部分的江东士卒也已经登船，立刻就下令组织发动攻击。
“喏。”夏侯信听得这话，立刻就招呼典满孟杰下马步战，自己继续统领骑兵在后方警戒，几千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河滩上的江东军杀去。
文聘一路跟随，就是等的这一刻，此刻江东军的船只已经靠岸，部分人已经上船，只要上了船，过了江那就安全了。
若是这时候还有人让这些士卒下船拼杀，估计这些人就会立刻拔刀相向，江东军面对着文聘和夏侯信的率军掩杀，军中开始出现大乱，不少的士卒仗着自己的水性好，直接就脱了衣甲跳入了水中，打算游到对岸，黄盖、丁奉、徐盛、吕蒙等人也是约束不住麾下士卒，即便是拼死抵抗，也难以挡住文聘和典满等人的冲击，即便周瑜已经下令让潘璋等人率领兵马乘船杀向文聘的后方，也被夏侯信指挥骑兵死死的挡住，无法靠岸。
周瑜看着自己这一战损失如此惨重，看着无数的江东士卒飘在江面上，整个人脸色变得煞白，身躯摇摇欲坠。
“来人，准备笔墨。”江夏战败后的周瑜已经是气若游丝，叫了人过来准备笔墨，想要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写下一些什么。
帐中围满了江东的将领。
“此次兵败，心中十分愧疚。瑜深感人生之艰难，就像那不息之长河，虽有东去大海之志，却流程缓慢，征程多艰。如今伤重难反，还请诸君继续保扶主公。”周瑜看着帐中的诸人，一声的叹息。
“大都督。”
“大都督何出此言，只要大都督将伤养好，我等必然能够杀入江夏。”
“就是，大都督，德谋的仇还等你领着大家去报呢。”
“诸君勿在多言，人生之志，却常常难以实现，令人抱恨终生。”
周瑜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，十年来反复争夺江夏，让周瑜看到了南军和北军之间陆战的巨大差距，每次到了攻城和平原战时，江东士卒就扛不住北军的马步兵马冲击。
“大都督，还请大都督保重。”
“大都督保重。”
帐中诸将劝说周瑜不要再说什么，想要周瑜保重身体。
“报大都督，江对岸有人送来一封书信。”帐外又响起了声音。
“哼，什么人，不知道大都督此时要休养么？”
“不见不见，赶出去。”
“对，赶出去。”
“干脆，我将那人斩杀了事。”潘璋立刻就站了起来，拔出了随身的长剑，就要出去斩杀了来人。
“文珪住手，让他进来吧。”周瑜叫住潘璋，又让人去将来人带进来。
周瑜强作镇定，又让人拿了一些人参服下，从而提振精神，免得等会被人看出了破绽。一切都准备完毕，才让人将曹军来使带进了大帐。
“大都督别来无恙，夏侯信在此多礼了。”
“呵呵，是你啊，贵我两方，如今还在交战，你这么过来，就不怕我直接下令杀了你么？”周瑜看着眼前的人，眼前一阵恍惚。依旧是一身黑衣，依旧是那一支碧绿的长箫，依旧是那般的平静神色。
其余的江东众将看到了夏侯信，尤其是潘璋马忠，早就已经睚眦欲裂了。
按照文聘的想法，是不想夏侯信去柴桑的，又拗不过夏侯信的坚持，只能让夏侯信前来。
“特来送还程老将军的尸身，顺便探望一下大都督，江东就是这么待客的么？”夏侯信并不害怕，也没有那些狂士一般的大笑，事情就是事情，把事情办完了就好了。
至于要杀了自己？那自己也绝对不会引颈就戮的。
“你我之间，眼下还是敌对，又何来客人一说？”
“敌对就不能往来了么？”
“也罢，老将军的尸身在何处？”周瑜想着先将程普的尸身拿回来再说，至于夏侯信，只要尸身一到手，自然会立马下手，让夏侯信有来无回。
“尸身还在对岸，只要大都督同意，便可以派人随我一同去迎回来。”
一听这话，周瑜就知道自己的谋划落空了，除非他不想要程普的尸身回来。
放过自己的对手，那就是在惩罚自己。无论是正史中说周瑜恢宏大度，还是演义中对诸葛亮欲置之死地而后快，夏侯信都相信这是真的，谁让双方是对手呢？换了自己作为周瑜，可能下手会更快，也许只有如曹操、刘备这样的人，才会有那种惺惺相惜的情怀。
“不如子义在此稍座，待我将程老将军的失身迎回来之后，子义再回去，如何？”周瑜还是不死心，不想这么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。
“无妨，我便在这里由大都督招待一二，不过我若是不回去，恐怕程老将军也回不来。莫不是大都督还想拿我的人头祭奠老将军么？”
“哈哈哈，瑜怎会如此。”周瑜大笑了一声，想要以此来掩盖自己被人点破的尴尬。
“那可说不定，听说当初诸葛孔明借了东风之后，大都督还派人追杀了。”言下之意就是，夏侯信压根就不相信周瑜，谁叫两人属于不同阵营。
“此番，瑜当亲自去迎接程老将军回来，就劳烦子义在此稍候了。”说完，周瑜也不等其他人反对，直接就点了黄盖和吕蒙两人跟随，朝着江对岸而去。
夏侯信看着周瑜如此的精神奕奕，又和情报里面说的不太一样，情报中周瑜这几年经常咳嗽，可是眼下这么一番交谈，周瑜也没有露出半点病态，难道探子和密谍在造假么？还是说，周瑜这么能忍？
江对岸，周瑜和黄盖见到了文聘，原本还想着用夏侯信作为人质，威胁文聘先将程普的尸身交给自己，结果文聘死活就是不同意，哪怕是黄盖扬言要杀了夏侯信，文聘也丝毫不为所动。
“子义若是少了一根毫毛，我就将程普这老家伙的尸体一块块的剁碎了，扔江水里面喂鱼。”文聘就这么淡淡的一句。
“你敢？！”黄盖和程普多年的交情了，从孙坚时代开始就是好友，听到文聘这么说，立刻就跳起来，拔出长剑想要和文聘斗在一起。
“那你就看我敢不敢？”文聘的脸上，看不出任何的表情，周瑜观察了良久，最后还是让吕蒙先回到东岸，将夏侯信又接了回来。
“怎么？公瑾这是没有迎到程老将军？”夏侯信回到了岸上，看了看周瑜，又看了看黄盖，两边此刻隐隐潜藏着浓浓的火药味。
“哼。”黄盖哼了一声。
“没有我的同意，公瑾自然是拿不回程老将军的，因为这是我的战利品。”夏侯信不介意再气一气周瑜和黄盖等人。
“你？！”黄盖听得这么说，立刻就跳了起来。
噗。
刚刚想有所动作，就见到了周瑜突然之间吐出了一口血，把原本想要动手的黄盖给吓了一跳，立刻就放弃了动手的想法，直接就扶住了周瑜。
“大都督！”
“大都督！”
吕蒙和黄盖一起扶住了周瑜，转头看向夏侯信的时候，双目赤红，再看看身边的士卒，远远比不得夏侯信和文聘身边众多，即便是想要动手，也得掂量掂量。
“回，回去，将程老将军接回去。”周瑜气若游丝，苍白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两人的手，气若游丝的对着两人吩咐。
“大都督~”
“回，回去。”
黄盖和吕蒙一挥手，让手下的士卒接过了程普的棺椁，登上了船之后就朝着东岸快速的退去。
“不想子义还有这等手段，居然能够让周公瑾都气的吐血。”文聘上前来，“若是周公瑾就此死了，恐怕子义就要名扬天下了。”
“太守大人过誉了，这周瑜这几年似乎身体一直不好，恐怕是见到了程普的尸身，情绪太过激动所致，并不是我的功劳啊。”直到此刻，夏侯信才相信校事府传递来的消息是真的，周瑜这两年来身体确实不好，此番大败，又折损了这么多士卒，就连程普都死在了此战中，估计是真的受刺激了。
“不管如何，那也是子义的功劳。若是周瑜真的死了，这江夏也能安定不少的时间。”文聘笑着说。
当夜，柴桑那边就传来消息，周瑜回营之后，就吐血三升，扬天长叹而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