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贤妃刚睡醒,就听说了秦歌宫里的事。

贤妃坐在镜前梳妆,神色有些懒懒的,“这丫头,惯会惹事。”贤妃用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着长发,“纶儿呢?没闹着要去秦歌那吗?”

静姝打开妆奁,“三殿下在檐下等了许久了,叫我们别吵娘娘呢。”

“纶儿日渐懂事了。”贤妃放下梳子,将头发一股脑放到脑后,轻轻叹了一口气,“纶儿也大了,我是不是该将那件事告诉纶儿了?”

静姝拿起梳子接着给贤妃梳头,“娘娘三思啊。”

“罢了,去叫纶儿进来吧。”贤妃看上去疲态更甚。

李宸纶身穿一件枣红的长衫,喜气洋洋的,头戴赤金祥云簪,满脸都是笑意。

“儿臣给母妃请安,恭祝母妃新岁如意,万事顺遂。”

“好孩子,快起来吧。”贤妃叫静姝递上红封。

瞧着李宸纶屁股上有针一般的辗转,贤妃笑着打发了他,“想去便去吧。”

李宸纶满面惊喜,对着贤妃深深一揖,连蹦带跳的出去了。

“这孩子,”贤妃对着李宸纶欢快地背影轻笑,“叫郑州给他拿着斗篷,再冻着了。”

李宸纶到了丹庆殿,秦歌刚上了药,只穿着里衣,披着件月白的褙子,坐在床边看书。

李宸纶径直把书抛开,坐在秦歌对面,“好好的怎么看上书了,咱们射箭去吧。”

秦歌看着席地而坐的李宸纶,白了他一眼,起身把书捡了起来,“我有点头疼,你跟纬哥哥、绍哥哥去吧。”

“大哥已经是太子了,见天找不着人,二哥总是喝的醉醺醺的,哪还拉得开弓啊?”李宸纶摆弄着床帏上的白羽装饰,轻轻柔柔的在手心搔着,不时露出莫名的笑。

秦歌坐回床边,看着不时傻笑的李宸纶,抬腿轻轻踹了他一下,“傻笑什么呢?”

“昭和姐姐,你就陪我去吧,我跟棠棠说好了,她在校场等我呢。”李宸纶放了羽毛,不由得往前移动一点,恨不得抱住秦歌的小腿撒娇。

“棠棠是谁?”秦歌来了兴趣,把书搁到一边。

李宸纶避开秦歌的眼神,背过身靠着床脚坐着,又把羽毛捡起来了。

秦歌看着李宸纶通红的耳廓,越发好奇了,将目光投向初桃。

初桃看了眼怀春的李宸纶,见他没有阻拦,只自顾自用羽毛蹭手心,便到秦歌身边轻声说道:“是林尚书家的女公子林修棠小姐。”

“原是要去见小表妹,怎的非得带上我?”秦歌拄在膝盖上,玩味地看着脸红的李宸纶。

李宸纶略一抬头,刚跟秦歌视线交错就慌张地别开眼,手里的羽毛几乎秃了,脸也越发红了,几乎要滴出血来,“棠棠一个女子到校场上太惹眼了。”

“出去吧。”秦歌淡淡道。

“昭和姐姐,”李宸纶噌地站起来,“就随我去吧,求你了。”李宸纶双手合十眼巴巴地看着秦歌。

秦歌眉头一挑,轻笑道:“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?”

李宸纶忙不迭往外走去,还不忘催促秦歌,“昭和姐姐快些,棠棠等急了。”

秦歌笑着摇摇头,“他穿那么累赘,拉得开弓吗?”

秦歌换了件海棠色窄袖衣裙,长发高高束起,只斜斜簪着一只长簪。

李宸纶正在院子里打转,衣角染了污雪一圈黑。

“李宸纶,你就打算这么去校场啊?”秦歌抱胸倚着门框上下打量李宸纶。

李宸纶摆了个自以为很是倜傥的姿势,骄傲道:“棠棠喜欢。”

“行行行,那就这么去吧。”秦歌抱胸走到李宸纶身边,径直越过他往外走去。

及至校场,全场空无一人,白茫茫的一片,安谧而沉静。

秦歌在掌心呵了一口气,慢慢地搓着,“世家贵女入宫能到校场来吗?”秦歌想找个什么靠着,只是入目所及都冷冰冰硬邦邦的,不由得微微蹙眉。

初桃将刚换了炭的手炉给秦歌,秦歌打了个哈欠,靠在初桃身上。

不过半刻钟,就见一个身穿柳青衣裙的女子跑进校场,刚迈入校场又端着规矩莲步轻移,只是乱晃的丝绦和挂住发髻的步摇皆是将女子出卖的彻彻底底。

李宸纶眼睛一亮,朗声唤“棠棠”,操着轻功跑过去。

女子左右顾盼一番,“嘘”了一声。

李宸纶拉着女子的衣袖走到秦歌跟前,眼角眉梢掩不住的笑意,“这是昭和郡主秦歌,这是林氏女公子林修棠。”

秦歌初见林修棠只觉得此女生的实在美丽,瞧着不过十四五岁,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,肌肤赛雪,偏生了一对极英气的横眉,瞧着不显柔弱可欺。双颊带着一点风吹的冻红,像是施了胭脂一般,耳垂圆润,垂下一对小巧的珍珠。

这么小李宸纶也下得去手,真是邪恶啊。秦歌想。

“林小姐会射箭吗?”秦歌问道。

林修棠点点头,“在家的时候,兄长教过的。”

秦歌挑了把女子用的朱漆弓,递给林修棠,“这个可以吗?”

林修棠点点头,将手炉递给身后的使女,接过秦歌手里的弓,拉了拉弓弦试力,“修棠谢过郡主。”

李宸纶殷勤地递上有自己标记的长箭,林修棠轻声谢过,拉弓搭箭,脸上全不似方才的活泼娇气,沉静而专注。一道形如鸟鸣的破空声,正中靶心。

“棠棠好厉害。”李宸纶热络地充当气氛组。

林修棠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,“在家的时候父兄便说,君子六艺不独男儿,女子也当精擅,便粗粗学了些皮毛。”

“棠棠你太谦虚了。”李宸纶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。

林修棠将弓递给身后的使女,“算不得什么。”

秦歌本也想拉弓好好地射几箭,只是略抬一抬手就觉得背后的鞭痕火辣辣的疼,便托辞困乏去檐下坐着去了。

李宸纶看着秦歌远去的背影,“昭和姐姐久病初愈,想来真是困倦,绝对不是不想跟我们玩。”

“我没多想。”林修棠甜甜一笑,“咱们玩吧。”

李宸纶只觉心都乱了,弯弓搭箭,连续数箭皆是正中红心,嘴角压都压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