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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烨脑瓜子嗡嗡的。

就是关于两家府邸定亲这事,最开始吧,他觉得太子少师府挺恶心的,季伯昌也挺恶心的。

老爹成了幽王,季伯昌上赶着送闺女。

结果老爹去西关了,太子少师府又不提这事了,加上季元思过来退婚,不正是攀高踩低之举吗。

可随着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份,对一些事更加了解,齐烨也有点懵了。

老爹这幽王实际就是异姓王,真要比起来的话,幽王府好像是高攀人家太子少师府才对,要知道季伯昌不止是太子的师傅,还是士林领袖。

所以说齐烨一直想不通这事,不过这几天经历的风波太多,也就没有时间搞清楚怎么回事。

结果现在见到季伯昌了,答案有了,感情老爹和对方是异姓兄弟的关系。

那么好多事都说得通了,素未谋面的太子无缘无故的上书将他贬为庶民,是因为成了平头老百姓的话就可以离京去西关。

当然也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,长辈在外掌管兵马大权,子弟基本上不会离京,只是这些规矩并不是适用于每个人。

齐烨越是深想,越是脸红。

其实早在前两天他就已经推测出自己“以前”的行为动机了,在京中“闹事”,都是那种不算伤民害民可一定会被广而告之的操蛋事,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别人骂,然后失去世子头衔成自由身,好去西关与老爹团聚。

自己这种行为在季伯昌眼里就是要逃离京中,所以才叫太子上书,算是助他一臂之力。

“那也不对啊。”

齐烨猛然抬头,直视季伯昌的双目:“既然你和我爹义结金兰,为何从来不走动,我为什么没有来过太子少师府拜访你?”

“你问老夫呢?”季伯昌吹胡子瞪眼:“腿长老夫身上了?”

“是腿长我身上不假。”齐烨不乐意了:“那你没腿啊,也没见到你去幽王府拜访我呢。”

旁边的刘旺都听不下去了,人家是你爹义兄,不是你义弟,主动去拜访你?

谁知季伯昌非但没生气,还老脸一红,讪笑道:“老夫倒是想去,只是怕去了后怕被旁人知晓。”

齐烨来劲了,抱着膀子冷笑道:“咋的,让人知道咱俩的关系后怕丢人啊?”

“那倒不是,老夫是怕你旁人知道后不敢动你。”

齐烨:“…”

季伯昌苦笑道:“刚刚入京时你便整日生事,那时候无人敢管教于你,一是因你招惹之人皆是百姓,二是人们知晓你我两家定了娃娃亲,之后你更是放浪形骸,倒是有言官想要在朝堂上痛骂你博个名声,可后又顾忌你爹为西关大帅,那时老夫让下人整日打探你的消息,误以为你想离京,就断绝了去寻你的心思了。”

齐烨听明白了,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,那么的确是为自己考虑,前提是建立在自己想要恢复自由身离京去西关找老爹团聚去。

“少爷,有破腚!”

刘旺弯下腰提醒道:“真要是如他所说那般,太子少师府与咱王府狼狈为奸,那么您在京中恶名累累如同活畜生一般不当人,因此不知被多少人欺辱,怎不见他出面为您遮挡一二。”

一听这话,季伯昌都乐了:“老夫问你,你平日里得罪的都是何人?”

齐烨下意识说道:“花船老鸨子。”

“以你之意,是叫老夫这堂堂太子少师前往花船寻那老鸨子为你出气?”

齐烨脸红了,很是尴尬。

季伯昌又补了一刀:“还是说前往南市,带着钱财寻百姓赔那被你骑马塌坏的货物?”

齐烨的脸更红了,也更加尴尬。

季伯昌继续补刀:“总不能要老夫带着下人砸了那些赌档吧。”

“少爷,还是有破腚!”

刘旺如同化身名侦探福尔摩仁杰:“那为什么季元思跑来王府退亲撕毁了婚约。”

“还有此事?”季伯昌大惊失色:“那逆子撕了婚约?!”

说完后,季伯昌突然起身,朝着月亮门外喊道:“金福,金福快去老夫卧房,快看看榻下木盒之中婚书尚在否!”

外面传来脚步声,一个家丁打扮的中年人在外面应了一声,跑远了。

季伯昌哪还坐得住,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背着手来回踱着步。

齐烨和刘旺面面相觑,看这意思,季伯昌根本不知道退婚这事,难道是季元思那小子自作主张?

等了片刻,家丁跑了进来:“老爷没了,老爷真没了,婚书不在了。”

“扑通”一声,季伯昌瘫坐在凳子上,双眼无神,如同爹死娘改嫁。

齐烨表情复杂,刚要开口询问,季伯昌突然暴吼:“去将那逆子给老夫抓回来,去,速去!”

家丁还是头一次见到老爷发这么大火,赶紧去叫人了。

“贤侄啊,是老夫对不起你,是老夫对不起你爹。”

季伯昌眼泪都快下来了,脸上的表情说是愧疚吧,也不像,反倒有点像是惧怕。

齐烨其实还真没往心里去,颜控是真颜控,问题是季渃嫣双腿残疾,白给当然好,没有也无所谓,心态放平。

想到这,齐烨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,自己一进来就被拿捏,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老丈人血脉压制?

见到齐烨不吭声,季伯昌面露思索之色,试探性的说道:“不如这般,贤侄你再重新书写一封婚书如何?”

齐烨倒是没多想,自己以前虽然经常出入花船品行不好,可好歹也是个健康正常的男人,再看对方那闺女,好看是好看,腿脚不好使,也难怪季伯昌认准了自己这个女婿,名声不好总比闺女嫁不出去强。

正当齐烨想要问问对方嫁妆多少的时候,刘旺提醒道:“少爷,咱先别攀亲带故了,您就是名声再不好,那也没贪墨官粮害了百姓,您不过是活畜生,他们是真畜生啊!”

齐烨神色微变,猛然坐直了身体,再无嬉皮笑脸之色。

“季大人。”

齐烨目光幽幽:“仲县官粮被贪墨之事,是否与大人有关?”

季伯昌眯起了眼睛,不答反问:“你应知晓此事深浅,为何要查?”

“你先回答我,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。”

“你先告知老夫,为何要查!”

“因为老百姓没粮吃,很饿。”

“没粮吃,很饿?”

季伯昌轻声念叨了一句,紧接着慢慢站了起来,笑了,哈哈大笑,笑的好不欣慰。

足足笑的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,季伯昌突然大怒,冲着外面吼道:“取棍来,待季元思回来时,老夫要亲手打断他的狗腿!”

齐烨也慢慢站起了身,一字一句:“大人还没回答学生,此事,是否与大人有关?”

“无关。”

季伯昌回答的斩钉截铁:“若是与老夫有关,哪怕是老夫知情,我季伯昌这性命你取了便是!”

齐烨微微闭上了眼睛,吐出了一口浊气,心里那块不知何时悬起来的大石,终究还是放下了。

他似乎有些懂了,懂了天子为什么说季伯昌是清白的,如果不是清白的,那就还给他一个清白。

他也似乎懂了,懂了张瑞山为何愿拿人头为季伯昌做保。

季伯昌似乎还在担忧婚书之事,无力的坐下:“说说吧,为何你如此笃定与老夫有关。”

齐烨再无隐瞒,将所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和盘托出。